城市在当地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具有行政、经济、文化、交通、旅游、医疗等许多功能,教育就是重要功能之一,尤其是高等教育。所以,大学都在城市里,好的大学多在大城市里。中国最好的大学在哪里?在北京、上海、武汉、南京、广州、成都、西安等大城市里。然而,这种情况正在悄悄发生变化。不是这些大城市里的大学越来越少,而是一些老牌大学时不时搬出了中心城区,给商业让路,给住宅腾地。有的猛然发现,原来很熟悉的大学忽然不见了。
一方面城市越来越大,一方面越来越没有大学的生存空间了。不仅新建大学在城里找不到立足之地,即使城里的原居民、已经具有几十年上百年居住历史的老牌大学,也不得不舍弃“故土”,挪出大城市的中心城区,跑到郊外谋求一块生存之地,在荒原上重新建设校园。
新建校区虽然漂亮,也很安静,表面上看来是理想的读书之地,然而在现代化的社会,如果公共交通不配套、生活设施不齐全、教师居住地太远,难免给人一种荒凉之感。虽然谁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但这个暂时到底是多久还真说不准,也许要耗上一个人的青春年华,住在大学校园几十年的教师也不得不改变生活习惯,起早贪黑去赶班车。
比如兰州大学的榆中校区,尽管校区非常美丽、功能齐全、设施先进,但还是有学生吐槽,说自己是“夏大”的(因为校区位于距离市区45公里的夏官营镇),兰大是“最偏僻的”。有的调侃道,四周是荒山,看上去是一种万荒之中一点绿的感觉,总是有一种苍凉感。周边生活设施还不配套,又缺乏公共交通,外出只能依赖学校里的大巴车,有的学生戏言过着“流放”式的大学生活,榆中校区用自己的“恶劣”环境成功地将一些学生“劝退”,因为每年都有新生因此而退学。
其实,像兰州大学榆中这种“荒原式”的校区多得很。在20多年前大建独立学院的热潮中,都是在远离市区的地方找到一块地,有的还是只长芦苇的盐碱地,比较幸运的是附近有个小镇,不幸的是旁边连个村庄都没有,更不用说公交,真的是有钱没处花。校园建成招生之后,教师与管理人员也是早上坐着班车来,下午坐着班车走,中午还有班车往返,到了晚上,校园里除了学生就是学生,不太像一所大学。说是暂时现象,可是有的已经20多年了,并没有多大变化。许多学生吐槽,说起来在大城市上学,实际上就在与家乡一样的农村上学。
新建的高校如此,搬迁的老校也不例外。城区寸土寸金,地价节节攀升,楼房一座比一座高,楼的间距越来越小。现在的大学越办越大,原在市区的校区越来越拥挤,容不下快速增加的学生和工作人员,必须扩大校区。然而,即使学校很有钱,在市区也找不到地皮,只能把眼界“放远”一点,在郊外或郊县找块地皮建设“离校”。
兰州大学白纸绘彩图虽然听起来很是浪漫,可是动辄就得几亿几十亿,这钱从何而来?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国人很聪明,想出来一个绝妙的办法,用老校区换新校区,用出让老校区的钱去建新校区的设施。别看老校区只有巴掌大,卖出几亿几十亿却不成问题。于是,老校区变成商业设施和居住楼群,荒郊野外变成了崭新的校园。这不仅是双赢,而且是多赢。然而,经过如此一番操作之后,市区却“没有文化”了,失去了灵魂,一些人总觉得不是原来的那个城市。
青岛有一个即墨区,原来就是即墨县,年归属于烟台专区,年12月改属青岛市,年9月撤县设市,年又撤市设区。如此操作,自然是为了开发那里的土地资源。即墨离青岛也得四五十公里之远,现在成了高校区,如果考上了青岛大学、山东大学,也许就得到即墨就读(尽管名为青岛大学或是山东大学青岛校区),估计一些学生找不到半点青岛这个美丽的旅游城市的感觉。
兰州大学天津也是如此,一共20所本科高校,有的本来就“长在”郊外,比如中国民航大学,一直与东郊的机场相邻,现在还是如此。后来新建的高校,自然一开始就建在郊区,比如第一所民办高校天狮学院建在武清区(原为武清县)。由独立学院转设而成的普本高校天津仁爱学院、天津传媒学院,一个在静海区(原来为静海县)的团泊新城,一个在蓟州区(原为蓟县)的山下。
剩下的17所老校,有12所从市区迁到市外。最早出市的城建学院(现城建大学)、农学院在市区边缘的西青区建了校园,现在算是离市区最近的大学。天津工大、天津理工、天津师大搬到了西青区,抱团取暖。体育学院、中医药大搬到了静海区团泊湖,天津医科也即将搬过去,三校是邻居。中德技术大学、天津大学、南开大学搬到了更远的位于津南区的海河教育园区。天津科大搬到滨海新区算是很不错的地点。此外,天津商大搬到了北辰区(原来的北郊区)。
兰州大学现在天津的市区只剩下5所小而精的本科高校。外国语大学和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财经大学在河西区,音乐学院在河东区,美术学院在河北区。就这5所本科高校而言,财经大学和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原本就在市区边缘,处于市区最中心的外国语大学也在三四十公里开外的地方建一个新校区。市内六区中的和平、南开、红桥已经难以找到本科高校尤其是名牌本科高校了,五所“双一流”建设高校都在原来的郊区或是市辖县安营扎寨。中心城市自然还有一些零星的老校区,但已经不是主校区。有人感叹,中心城区再也看不到大学了,从而认为中心城区也变得越来越没有文化了,颇有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空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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